第699章 钢与火药的咆哮和虫尸雨

  塔县东郊的防线上,爆炸声与虫群振翅的嗡鸣搅成一锅沸腾的铁水。

  防空战车的炮管红得像烧红的烙铁,蒸腾的白雾混着硝烟在阵地上翻滚。

  一整支集团军的火力向着高空疯狂倾泻。

  防空战车的炮管以每秒几十发的频率喷吐火舌,穿甲弹在虫群中炸开银色的金属射流,像无数把手术刀同时剖开血云。

  自行火炮的齐射在天际划出密集的弹道,延期引信让弹头在虫群核心处空爆,每一朵炸开的火光都能清空直径百米的空域,坠落的虫尸在戈壁上砸出密密麻麻的烟尘。

  高射机枪的曳光弹织成金色的网,将试图突围的虫群切割成碎片,枪管因过热而发红,却仍在持续喷吐死亡。

  对空火箭炮,发射的弹体拖着尾焰掠过防线,在空中解体成无数燃烧的钢珠,把整片天空烧成流动的火海,连血炁凝聚的红光都被炽烈的橙焰压了下去。

  这是钢铁与火药的咆哮。

  是人类工业文明最狂暴的宣言——每一秒都有数以万计的蝗虫在火力网中化为齑粉,原本密不透风的虫潮被硬生生撕开一道道缺口,露出后面被硝烟染成灰黑色的天空。

  可炮火的密度再高,弹匣里能容纳的炮弹终究有限。

  无边无际的虫潮很快就抓住第一波火力覆盖后的真空期,向着阵地扑来。

  一只蝗虫冲破火网,口器精准地啄向一辆步战车顶部机枪手的咽喉。

  旁边的弹药手眼疾手快,抄起工兵铲劈碎了它的翅膀,墨绿色的体液溅在防毒面具上,顺着透明视窗往下流。

  “快!蚀炁剂!”

  防化兵扛着喷射器跑来,墨绿色的药剂扫过围墙,刚落在墙头的虫群像被泼了沸水,甲壳噼啪作响地消融,可后面的蝗虫踩着同伴的残躯继续往上涌,前仆后继的势头让喷射器的软管都在发抖。

  李军长站在指挥车顶上,望远镜里的青绿色光带正一点点暗淡。

  小软的道袍早已被血污浸透,三柄飞剑上的血丝变成了粘稠的暗红,每当她挥剑劈开一团血云,嘴角就会溢出一串血沫。

  刚才那记坠落不是力竭,而是被十几只蝗虫同时撞中后背——那些虫子竟学会了用身体筑成活的撞击盾。

  “陆航呢?让他们再快点!”

  他对着对讲机咆哮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  塔县的天空被血雾染成浑浊的暗红,十二架直-8运输机像笨拙的钢铁鸟,在八架武直-10的护航下爬升至两千米高空。

  旋翼搅动着粘稠的空气,机身因空气的紊流而不断震颤。

  直8抵达预定位置后,八架武直立刻下降高度,向着虫群四散而去。

  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,况且武直对虫潮的杀伤也极其有限。

  他们的任务是以自身的火力为诱饵,像牧人驱赶羊群般,将最密集的虫群引向预设的药剂布撒区。

  “各机注意,保持高度,准备布撒!”

  长机机长的声音刚落,武直-10突然压低机头,机炮喷出火链。

  橙红色的曳光弹在虫群中炸开细碎的火花,却像投入油锅的火星般转瞬即逝。

  被激怒的蝗虫纷纷振翅升空,形成一道暗红色的涡流追向武直,原本笼罩防线的虫群主力果然被带偏了轨迹。

  “就是现在!”

  直-8的后舱门轰然打开,由舱内油箱改装成的药剂罐顺着滑轨滚落。

  罐体在空中炸开,墨绿色的蚀炁剂化作细密的雨幕泼洒而下。

  这一次,药剂不再是零星泼洒在围墙上的涓流,而是真正的倾盆大雨——接触到药剂的蝗虫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翅膀,甲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,黑绿色的体液混着残肢从空中坠落。

  天空下起了虫尸雨。

  数以百万计的蝗虫失去飞行能力,密密麻麻地砸在戈壁上,发出沉闷的噼啪声。

  有的虫尸撞在装甲车顶,有的顺着预制板围墙滚落,很快在防线前堆起厚厚的尸层。

  蚀炁剂的白烟在尸堆上蒸腾,将暗红的虫潮撕开一道墨绿色的裂口,暂时露出后方灰黄的戈壁。

  “漂亮!”

  地面阵地上,工兵营长忍不住叫好,却很快被更密集的振翅声压了下去。

  药剂雨的杀伤范围虽广,却终究数量有限。

  未被波及的蝗虫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顺着同伴坠落的轨迹涌来,甚至有蝗虫踩着正在消融的同类尸体继续爬升,口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

  直-8的药剂舱很快传来空仓警报,墨绿色的雨幕戛然而止,只剩几架直升机在虫群中艰难维持着高度。

  “药剂耗尽,准备返航!”

  长机开始转向,武直-10立刻调整阵型,试图用弹幕挡住追来的虫群。

  可就在这时,殿后的那架武直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——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蝗虫撞中了它的尾桨,钛合金叶片瞬间扭曲变形。

  “02机尾桨失效!请求紧急迫降!”

  飞行员的嘶吼里混着金属摩擦声,武直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向虫群。

  旋翼扫过的地方,蝗虫被成片绞碎,却更多蝗虫扑了上去,瞬间覆盖了整个机身。

  当爆炸声从虫潮深处传来时,连震耳的虫鸣都短暂停滞了一瞬,随即爆发出更狂暴的嗡鸣。

  剩下的武直加速拉升,却仍有数十只蝗虫死死扒在机身蒙皮上,口器啃噬着合金外壳,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。

  直-8运输机早已钻进云层,旋翼卷起的气流中,还夹杂着零星坠落的虫尸——那是药剂最后的余威。

  地面上,刚被虫尸雨覆盖的戈壁正在蠕动。

  未被彻底杀死的蝗虫从尸堆里挣扎出来,残损的翅膀仍在扑扇,消融一半的甲壳下,血炁正重新凝聚。

  防线前的尸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“缩水”,很快露出被啃噬得坑洼不平的地面。

  李军长举着望远镜,看着那架武直坠落的方向,双目赤红。

  空中的掩护消失了,药剂的效果也已耗尽。

  暗红的虫潮重新漫向防线,这一次,它们的复眼里映着吞噬钢铁的凶光。

  “把最后的药剂集中起来!布撒到防空洞周围!”

  他对着对讲机喊道:

  “告诉所有人,下一波,靠我们自己了!”

  … …

  …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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